非战之罪,从永中Office谈起
最近一篇《永中科技一周后迎破产清算》的新闻使很多人开始关注永中Office,对于此,有很多种看法,写一篇博客谈谈我的看法。
永中Office的失败是市场的失败而非技术和产品的失败,事实上,就我的使用体验,它是一款很好的产品,是我这么多年使用软件经历中超出预期的几款软件之一。
我是在2004年开始接触永中Office的,当时带队开发一个Linux下的项目,需要写文档交流文档,于是调查了各项Linux下的Office软件。OpenOffice惨不忍睹,WPS在Linux下根本没法看,只有永中Office一枝独秀,能接近MS Office 2003的使用体验。单从使用体验的角度,永中Office远远超出了当年其它Linux下的Office软件。从性能角度,写几十页的文档不存在问题,写更大的上百页的会慢(奔四,512M内存),Java程序做到这个地步是需要下很大功力的。又由于它是Java开发的,Windows下、Linux下都可以用,当年对永中Office是很有好感,没事时就在网上向人推荐,很多用过的反映都不错。
很多时候,一款产品的失败是产品自身的问题,很多时候,则主要是外部环境的问题,而永中Office的问题主要是外部环境的问题。
从新闻中知道,永中Office是863计划推动的。从国家层面来说,它在一些重要领域需要拥有技术储备,哪怕仅仅只是储备,而没有市场效益。这样的话,如果中美关系出现重大变化,如果中国的知识产权情况出现重大变革,这样不至于在重要的领域受制于人,这是近十年来国家死命的推“核高基”的内在逻辑,哪怕出现了“汉芯”打磨事件也不降低力度。操作系统方面,内核有Linux,可以在此基础上玩玩,一旦把操作系统的技术储备定位于Linux或BSD内核,则需要对应的办公软件作为技术储备,从这个角度来说,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国家会大力支持永中Office。
从产品开发层面,永中Office的投入是几千万,如果用过永中Office,对它有直观印象,这几千万投入能做到这个程度是相当NB的。几千万还不够一栋大楼的钱,也不过一个大点的IT项目的钱。永中是在实实在在做事情的,也做出很好的成绩来了。
从市场层面,则是惨败。非战之罪,盗版使然。有的人会说,你产品做的不如MS Office,活该。照这逻辑,女人如果不是林志玲,都嫁不出去了?一个正常的市场,会有很多细分市场,会有各种各样定位的产品,会有价高的,价低的,会有偏向于特别应用的。如果中国的软件市场是正常的市场,则Windows操作系统的份额会降低,国内一定会出一两家好用的基于Linux的操作系统厂家,会有较大的Linux下的办公软件需求,养一个几千万元开发出来的产品是不成问题的。同时,低端市场,养活WPS Office这样的产品也是不成问题的。事实上,WPS Office也是做的相当的不错的,我现在这篇文章就是用WPS写的。关于WPS,后文详述。
下面从运作层面来分析下永中Office的失败,就我的无责任猜想,这完全是运作层面的失败。从国家层面上来看,还是准备继续大力支持的,花个几千万上亿钱做这个事情是很有意义的,几千万上亿从国家角度来说不是大钱,比做什么驴坝之类的要好得多。这是一种战略技术的储备。问题可能出在运作层面。我无责任猜想一下:按科技计划的惯例,地方是需要匹配对应经费的,也就是说,上面拨款M万元,地方上也需要匹配M万元,估计是出在地方上不想继续匹配这M万元了,做这事对地方上没什么好处,它是无底洞,不想再投入了。而从公司治理结构上来说,虽然国家出资无偿资助开发,但是不占有股份,股份大头在地方政府手里,董事长是开发区主任助理。地方上想甩开这个包袱,于是用老公司的知识产权引进新的投资方成立了新公司。这时就出问题了,在国家角度,这个知识产权怎么算呢,砸了这么多钱搞的东西却没话语权,还继续支持不继续支持呢?非常大的不确定性。各方没协调好,事情黄了。
从产品和研发的角度,永中Office的问题非战之罪,也不必言败,做为储备性技术,它是成功的,不定啥时候会出来发挥作用的。从市场销售来说,它是失败的,败因也正是盗版。虽然政府内部在大力推行正版化,但由于政府不差钱,买软件也是捡好的买,而不是考虑性价比。盗版导致国内办公软件市场上MS Office的事实性垄断,很多人连其它产品听都没听说过,各种公文私文都是MS Office格式,而完全不考虑别人用的会不会是其它软件。
事实上,如果不是MS Office软件越来越庞大,放在Windows 7 任务栏上启动经常失败,逼着我去找其它的Office软件,我还不知道WPS Office已经做得相当好了,完全能够在很多地方取代MS Office,且比后者表现更好了。
下面说WPS Office,就我这一段时间使用来说,WPS Office已经非常NB非常好用了,达到甚至超过了MS Office 2003的水平,很多时候完全够用了。相对于MS Office,它有它独有的优势:
(1) 安装程序非常小,33M,比MS Office的上G来说看起来太亲切了。下载快,安装快。MS Office 安装慢不说,还老是安装它的没啥人用的输入法,烦死。
(2) 没有MS Office那些乱七八糟杂七杂八老出问题老崩溃的功能,WPS Office打开的非常快,占资源和很小。
(3) 个人用免费,商用价格也很低。
正是由于(1)(2)这两个原因,我放弃了使用多年的MS Office,使用了 WPS Office。把一个Word文档放在任务栏中,打开要等半天,很多时候,bang的一下弹出个错误窗口出来,用WPS则没这个问题,biaji一下就出来了。(3)这一点的重要性目前体现不出来,一旦正版化全面推广,这一点就会很重要了。
MS Office已经从我的任务栏消失了,替代的是WPS 文字,WPS 表格和亿图图示专家(正版几十元,替代VISIO),亿图图示专家我用的很不多,WPS 文字和WPS 表格我是经常在用,很好用。
盗版对软件行业是致命性的,它使得软件企业为了盈利不得不去在产品之外下功夫。没有成型的现金流支撑,就是想改变产品,提升产品的质量,也是空谈。在这种情况下,出现的一些不错的、好用的软件,是英雄行为。识时务者为俊杰,不识时务者为英雄,向英雄表示致敬。永中Office和WPS Office都是做的很好的产品,应该获得致敬。
盗版的存在逼着人不得不去搞一些下三滥的招式,只有流氓才能生存,导致普遍对国内产品的鄙视和不屑,不屑于尝试,不屑于去看,甚至鄙视用的人,鄙视开发的人。我也曾有过这类心理,但这几年随着对国内产品的深入使用,感觉如果有合理现金流支撑,国内是可以开发出好产品,甚至比国外更好用的产品出来的。
我早已经放弃MSN用了QQ,以前认为用QQ的是脑残,现在则觉得如果我再继续用MSN我就是纯SB。一个很小的细节导致我对QQ看法的全面改观。2007年,我负责的一个项目需要在北京验收,我在老家,那边买了刀片服务器,安装软件时出了问题,我需要远程解决这个问题。由于我在湖北,是电信的网络,那边是网通的网络,还是在内网,如何连接进去?那边没有网管,不会配置网络,整个控制流程很复杂:在Windows上连接对方的Windows机器,然后对方在机器上用ssh连接Linux服务器。Windows的远程桌面完全不够看,找了款“知名”(服务器代理商推荐的,打引号表示这些名字都记不得了)的远程控制软件,连上了根本动不了,更不用说要输入命令远程安装软件了。最后,不知怎么的提起了QQ,冒着试一试的想法用了QQ的远程协助功能,场面马上大幅度改观,可以输入指令了,也能马上响应,虽然时不时的卡一下,但问题总算解决了。能把一个边缘功能做到这个程度,相当了不起。
自从QQ有了盈利途径之后,QQ的一系列产品是越来越好用了。而没有现金流支持,MSN是越来越难用了。现金流的作用是巨大的。盗版消灭了现金流,消灭了软件的未来,消灭了未来的软件。
我已经用QQ邮箱替代Gmail邮箱有两年了。这又会引来很多人骂,但它确实能给我带来更大的利益。邮件到达提示、IM中发邮件的快速通道、超大附件、断点续传这些功能都是满足我的需求的。
360的软件也是越来越好用了,虽然经常的骂它鄙视它,删除它也有好几次了,但最终又安装上了,从产品角度,它确实做得非常好非常值得学习,比在它之前的类似软件好用得多,需要承认的还是要承认。
如果有一个好的市场环境和产业环境,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国产软件做的比国外的软件好用,价格更为低廉,更适合我们的操作习惯。这个市场环境和产业环境会随着经济发展的改善而改善,会随着人的意识的改善而改善,需要从业者的参与和推动,应有这份自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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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中Office即使倒下,也是一种悲壮的倒下,而非“汉芯”、“驴坝”那种耻辱的倒下。